小犬之爱·完结章 （刘子光×张晓波）
PART8
2007年的元旦，C城下了雪。
路上的行人皆是神色匆匆，唯有一个漂亮的青年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闲逛。他眼睛大大的，鼻子很翘，鼻尖冻得有些微微发红，穿着一件灰色的大衣，围着一条酒色的羊毛围巾，双手插在大衣兜里。
明天就是寒假，同学们都在收拾行李，这种时候张晓波不喜欢在宿舍呆着，就出来走一走。
陆森今天又一次约他一起回A市:“你已经整整一年多没有回家了，不跟我一起回去吗？”
“不了”，张晓波摇摇头，“回去就不到两个小时的车，我到时候如果想回去随便买张票就行了，你先走吧，别管我了。”
大一的寒假和暑假他都留在了C城，没回过家。
他托陆森在酒吧帮他找了一份工，开始是做服务生，后来有一天酒吧老板无意间听到张晓波在休息室里拿着吉他唱歌，只听了一耳朵，就赶他上台做了驻唱。
大学里只有陆森是知道他家境的，他大一托陆森为他找工作的时候陆森有些迟疑。他难道钱不够花吗？据陆森所知张晓波不应该会缺钱花，他怎么看都觉得这个漂亮男孩子不像是个挥霍金钱的主，看他周身也并无一件奢侈品，瞧不出钱都花在哪了。
后来陆森秉持着“三不管原则”没有多问，把张晓波推荐给了他常去的酒吧。
陆森的三不管即:不管别人家事，不管别人房事，不管别人闲事。刚来学校的时候陆森在张晓波面前夸下海口，说有什么事尽管问他，没有他不知道的。后来张晓波经常请教他一些学校里的事，他也不直接说他不知道，掰着指头给张晓波数完这三大原则，张晓波问的事大多不会牵扯到家事房事，答不出来的都被陆森统统划分到闲事的区域里。
其实张晓波的生活费又怎么会不够呢？刘子光每个月都会给他卡里打许多钱。他根本花不完，日积月累卡里就有了一比不小的数目，可刘子光还是坚持不懈地往他的卡里转。
放假的时候张晓波在学校周围租了一间房子，他打工的钱这时派上了用场。他知道刘子光不会希望他留在C市，张晓波不想拿刘子光的钱去做他不喜欢的事。
这一年间两人很少打电话，大部分还都是刘子光打给他的。
他离家前那荒唐的一晚，很明显刘子光并没能喝到断片而遗忘。张晓波清楚记得两人第一次通话时尴尬的情景，电话两头的人都说不出话。直到刘子光先开口了:“晓波，你还好吗？”
“挺好的。”他答道，又立即说，“我宿舍有点事儿，导员要检查宿舍。”
“嗯，”刘子光在那头沉默了一会儿，“那你忙吧。”
“我挂了。”
“你挂吧。”
张晓波有那么一刻不舍得把手机从耳边拿开，可他还能说什么呢？告诉刘子光，他其实过得不好，因为他想他，因为他不习惯身边没有他。
不可能。
他不能再折磨刘子光了，刘子光本来可以去谈恋爱，去和项老板那样风度翩翩人交往，可因为他，因为他执拗地想吃到那一口饵，非要踏出雷池一步，害得两人如今落入了如此尴尬的境地。
他犯的罪，却让刘子光承受了罪恶感的负担。
电话挂断了。
后来两人形成了默契，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，只是刘子光每每提到让张晓波回家的事情，他都会百般推脱。
寒假的前一天，他打电话告诉刘子光，他说放假不回去了，刘子光沉默了许久，终于说：“好。”
张晓波既难过又顿觉轻松，他没想好回去以后该如何面对刘子光，恐怕刘子光也不知道如何对待他。他在电话这端努力挤出一个笑脸，他说你不用担心，我去本地的同学家里过年。刘子光还是说:“好。”
挂了电话，舍友问他，老四你刚才怎么了？怎么表情比哭还难看？
张晓波对刘子光撒了谎，新年他是一个人过的。
他在自己的小屋子里煮了一盒速冻水饺，又给自己倒了一碗醋。张晓波一向爱甜怕酸，从来都是干吃饺子，而刘子光吃饺子是一定要蘸醋的。
他又打开电视机，看了一会儿联欢晚会。其实他看不出什么趣味，但刘子光坚持每年都会看，两个人窝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磕着瓜子守岁。
到了十二点，他下了楼，看街上的人点响一串串鞭炮，这也是刘子光新年必备的活动，只不过刘子光向来都是自己放。
他从口袋里拿出一盒玉溪，抽出一根点了，始终没有放进口中，他答应过刘子光不再抽烟。熟悉的味道蔓延开来，这是刘子光原先最爱抽的香烟，张晓波静静看着一缕缕的烟雾在他面前散开来，满世界仿佛就剩下他，和这根烟尾星星点点的火光。哦对，他想起来，刘子光已经戒烟了，因为他张晓波。
张晓波听着鞭炮噼里啪啦的响声，只觉得烟雾一阵阵熏眼睛，不由自主地流下眼泪来。
一个小孩子经过，不懂得掩饰自己的好奇：“哎呀妈妈！这里怎么有个哥哥在哭鼻子？”做母亲得赶忙嗔怪地拉了孩子一把。
张晓波向那小孩儿做了个鬼脸:“哥哥被烟呛到了。”
那妈妈向张晓波笑笑:“新年快乐！不好意思啊！”
“没关系，新年快乐。”他摆摆手。
以往刘子光在大街上碰到小孩子也爱做鬼脸。
“砰！”
有人放了礼花，绚烂的烟火一个接一个在天空中绽开，而后又化成粉末随风飘散了。
张晓波仰起头，烟火的光影倒映在他漆黑的眼眸中，也映照出了两行清晰的泪痕。
他发现，他实在是太想刘子光了，以致于他把自己活成了刘子光的样子。
又是新的一年了，张晓波还是决定留在C市。有人说时间可以让人淡忘一切，可在张晓波这里，时间在他身上留下了更加刻骨的痕迹。
他的空余时间都用来回忆刘子光，他能记得刘子光脸上的每一道纹路，记得他们之间的任何一件小事。
今天上街的人很多，都成群结队的，张晓波站在街口等红灯，忽然觉得有些孤单。
把围巾拆下重新裹紧了一些。
小时候每到冬天刘子光都会把他裹的严严实实，恨不得只露出一双眼睛。
张晓波看着自己呼出的白雾，天真冷啊。
马路对面的红灯在倒数，十三，十二，十一，十……
他突然发觉灯下站着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，身材高挑，肩膀宽阔，脸庞俊美，棱角分明。
一瞬间，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，来来往往的车，熙熙攘攘的人群，都变得模糊不清。
他唯一能看清楚的，是对面那个男人。
那男人也在看着他。
那男人缓缓张开双臂，对着他，薄薄的嘴唇说着无声的话。
“回家。”
绿灯亮了，人们惊奇的看到一个穿着灰色大衣的少年疯了似的飞奔过马路，扑入一个黑衣男人的怀中。
刘子光将张晓波抱了个满怀，怀里的少年紧紧拥着他，他叹了一口气，轻轻的，把少年毛茸茸的脑袋按在他的胸膛上。
那里，一颗火热的心脏在有力地跳动。
刘子光把下巴抵在张晓波的脑袋上，看着远远的天空，有零零星星的飞鸟经过，他说:
“张晓波，我们回家吧。”
刘子光还说：“我想了很久，我倒底是你的什么人，我把自己当过你的爸，当过你的妈，当过你的哥哥，当过你的朋友。现在我想明白了。”
他捧起少年的脸，无比认真的看着那张熟悉，年轻，漂亮的脸庞:
“我可以当你的爱人吗，张晓波？”
轻轻拭去那双大眼睛眼角的泪珠，“我想我能胜任，因为我之前的角色扮演得也不错。”
十三年前，二十一岁的刘子光，向七岁的张晓波第一次张开了怀抱，以长辈的身份。
十三年后，三十四岁的刘子光，向二十岁的张晓波又一次张开了双臂，以爱人的身份。
十多年间，张晓波始终患得患失，像一只毫无安全感的小犬，小心翼翼试探着他跟刘子光之间的那条界限。而刘子光心里构建着太多的条条框框，他将他的珍宝捧在手心里，呵护备至，却不敢抚摸。
十三年的踌躇，十三年的徘徊，换来这个下雪的冬日，一个紧紧的拥抱。
张晓波把头埋在刘子光胸膛上，用力嗅着那无比熟悉的气息。
眼泪又一次不争气地流了下来。
“好，”
他轻轻说:
“好。”
（完）
完结啦~~~~✿✿✿
我爱张晓波！我爱刘子光！我也爱看文的小伙伴们！等着再写两篇番外抒发我的爱意
评论(15)